被掩盖的原罪奴隶制与美国资本主义的崛起
因此,杰克逊在支持者面前形象高大,是他们的典范——一个朴实无华而又坚决果断的人,掌管着他的家园,能将傲慢的公牛驯成温和的顺民。他拿出演讲稿准备进行第一次就职演说,他向忠诚的支持者许诺,逐步成形的民主将不仅仅限于白人男性的平等。他承诺,他的政府所作出的决策,不会去取悦那些有权势的人。杰克逊说,他计划矫正“让联邦政府陷于自由选举的冲突中的滥用职权”。这让选民们想起了4年前众议院实行的诡计,他们凌驾于民意之上,选了约翰·昆西·亚当斯为总统。然而,比其他具体的措施更为重要的是,杰克逊执政期间,一些政治上具有创新精神的盟友,比如马丁·范布伦,利用杰克逊的影响力,建立了新的国家政治结构,彻底实现了白人男性的平等。他们还建立了政党制度的规则,通过选区层级组织和忠诚的情感号召,将普通市民团结为公众选举的力量。杰克逊团队的政治重组产生了值得载入史册的成果,撼动了对蓄奴州的“波特化”的憎恨,这一举动意义非凡,其影响一直从那个阴冷的3月天延伸到了我们自身。站在总统面前的人群脱帽行礼时,杰克逊也鞠了一躬,但他没有摘帽。在帽子的遮掩下,他情不自禁地思考起另一系列计划。事实上,他的确常常将想法藏在帽子里——将某个想法的苗头快速地记在碎纸片上,然后塞进帽子内衬里。随着演讲的继续,杰克逊暗示将实行四项政策,致力于在西南边境建立更多的奴工营。这些政策并非与普通白人大众的希望和原则水火不容,但最终结果不仅会给边境的企业家带来经济效益,而且还有其他意想不到的效果。首先,杰克逊宣布,他计划根据本国国民的“感受”来处理印第安问题。在佐治亚州、亚拉巴马州、密西西比州和佛罗里达州,居住着近5万名印第安人,他们拥有那里的万亩土地。杰克逊的国民们的“感受”是,他们想要这块土地,来扩大棉花和奴隶带来的繁荣。接下来的8年里,杰克逊领导的政府迫使所有幸存的印第安部落越过密西西比河,让出更多土地给白人和黑人落脚。杰克逊还说,“对于外国,我会努力学习公平、高尚地维护与他们之间的和平,跟他们建立友谊”。但是众人皆知,他认为通过路易斯安那购买案,美国实际上已经买下了后来成为得克萨斯州的大部分土地。墨西哥宣称对这块土地享有主权,但是杰克逊想重新划定由美国和西班牙于年协商议定的边界,将现在称为得克萨斯州的这块土地的大部分合并为种植棉花的新边疆。年,杰克逊还想在最近一次国会上调整对外国产品征收的关税。这项不易操作的折中措施通过征收进口关税,补贴了美国当时尚弱的加工制造业,比如对进口阔幅棉布按%超额征收关税。美国工厂会以低于成本价的价格售卖英国货物,但是消费者要负责买单。尽管关税政策保护了杰克逊在北方的部分支持者的利益,但是南方种植园主要为自己的消费付税,从而导致利益受损。南卡罗来纳州的政治家们正准备在这个问题上进行摊牌。在演讲中,杰克逊认为关税太高。接下来是“改革”,这是杰克逊形态模糊的第四个目标。他在短暂的演讲中,对改革到底意味着什么闪烁词辞。杰克逊不久即指控亚当斯任期交接的行政部门,大约有名办事员存在贪污腐败。但是我们都知道,总统先生更在意美国第二银行。第二银行的许多分行都在亚当斯竞选期间为其提供了财政支援,杰克逊不会忘记这点。尽管第二银行稳固了国家财政,帮很多人从年的恐慌中恢复过来,但其他美国人却并没有变得富有,所以这些人大部分将票投给了杰克逊。虽然杰克逊在就职演说中将第二银行这个最棘手的问题避开,但是他很快以强调白人男性公民身份平等的改革项目为幌子,对银行展开攻击。杰克逊就此结束了演讲。随后他大步地走下台阶,穿过拥挤的人潮,加入了美国历史上最喧闹的就职晚会。那天晚上,杰克逊成千上万兴奋的拥护者将白宫团团围住,想要控制拥挤根本不可能。他们什么都吃,什么都喝,砸坏了家具、茶杯,还有鼻子,甚至把他们的领袖挤到墙边,差点令其窒息。最后,杰克逊不得不从后面的一扇窗户逃离,回到酒店过了一晚。但即使他不在,晚会依然在继续,正如女管家玛格丽特·贝阿德·斯密斯的嘲讽,这真是“人民的节日”。就职演说给为期4年的激烈冲突奠定了基础。其中一个冲突是,在杰克逊的内阁中,有一半成员或他们的妻子称别人的妻子为娼妓,杰克逊先把这些内阁成员收服了。尽管国会采取了降低关税的举措,但是对南卡罗来纳州的政治家来说,政策执行得太慢,他们声称可以废除联邦法律。一些历史学家称,废法行动正好应验了19世纪50年代南方要分裂的威胁,这些威胁是对北方试图阻止奴隶制扩张的回应,但这显然有马后炮的嫌疑。19世纪20年代末,南卡罗来纳的白人被吓到了,他们在心理上还没从年登马克·维西的奴隶暴乱阴影中恢复过来,他们也感到自己的生死存亡与西南地区息息相关。实际上,南卡罗来纳仅有西部少数人支持分裂威胁论。在—年的那个冬天,杰克逊机智地捍卫了国家的统一,从而粉碎了废除联邦法律的企图。早在年,杰克逊和议会中的盟友就提出了《印第安人迁移法案》,该法案强迫西南地区的印第安人搬到现今的俄克拉荷马州。尽管一些北方人批评占领土地、驱逐原住民的行为不道德,但国会还是通过了这一法案,授权杰克逊政府驱逐东部地区残余的土著人。到年杰克逊第二个任期即将结束时,大部分住在西南种棉地区的美国原住民已遭到驱逐,他们被迫离开了家园。然而,在切罗基人和契卡索人被逐离家园之前,年11月的一天,第二银行的总裁尼古拉斯·比德尔从费城总部来到白宫。比德尔是一名身材矮小、具有诗人气质的贵族,他虽然生活在19世纪的美国,却像个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比德尔发现年的恐慌源于机构的功能紊乱,他将第二银行重建为一个成熟的金融机构,管理着贷款发放。比德尔确保了自年以来边境种棉地区产量的大规模增长,并将其转化成全国范围内稳定的经济增长。他在这方面的贡献无人能及。事实上,自年经历了恐慌后的萧条以来,国家经济已经增长了38%。但是,圆滑的比德尔急于试探边境蓄奴区的情况,而杰克逊的权力来源于刚刚获得民权的绝大多数人的号召力,这部分人原本就怀疑银行会像章鱼一样深入他们生活的各个方面。会谈中,总统先生感谢了比德尔所属银行在偿还国家债务方面提供的帮助。此外,杰克逊还说了一些让比德尔颇为惊讶的话:“我对于贵行和其他银行一样没有反感,但是自从看过南海泡沫的历史,我就开始害怕所有的银行。”历史学家通过对这次会谈的分析,认为杰克逊被过去广泛的文化焦虑驱使着,他担心与真金、白银等贵重金属相比,银行印的纸币不是“真钱”。但利益集团也有更为实际的理由反感第二银行,杰克逊也代表了这些利益集团。所有的反对意见很快引发了杰克逊与第二银行之间的矛盾。这场斗争引发的一系列后果,既推动了奴隶制的扩张,也影响了从杰克逊到林肯这段较为传统的美国历史叙事的政治戏剧。银行神秘的变化,暗含了种棉地区与政治之间的联系。人人都了解银行吸收存款、发放贷款,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意识到银行发放贷款时,实际上是在印钱。我们将这种钱称为信用。就如我们听说的那样,这意味着钱是基于“信任”。人们要想让钱发挥作用,就必须信任它,因为银行借出去的钱比存款吸收的钱更多。这种钱必须是纸币(19世纪州立银行自行印钞),或者也可以是添加在一张纸质存折信用账户中的数字,凭此贷款,借款人可以开取支票。当然,纸钞很有用,因为它很轻便,一个信封里可以装很大一笔钱款,而铸币即便是中等尺寸的也很笨重(回想下年佐治亚州的约翰·斯普林斯骑马北上马里兰东岸,他装在马褡里的金币在马背上叮当作响)。但更重要的是,银行印制的钱必须是纸币(或仅仅是纸币上的金额),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凭空制造。因此,只有纸币才能带动真正的经济增长。想象一下,如果一个经济体只用金银(即铸币),那银行就无法发放比存款还多的贷款,银行就是个绣花枕头了。这样一来,实际流通的货币就会减少。如果货币供应量依赖于出土的金银,那么货币供应量就跟不上社会生产的商品和服务增长的速度。届时商品价格会下降,贷款的成本会上升,最终会抑制对新产业的投资。银行通过发放超出存款总额的贷款创造了信用,少量的价值贮存(存款)实现了增值。年,崔斯特写道,通过神奇的杠杆,刚刚成立的路易斯安那银行制造了万美元纸币,成功地“投入了大量流通货币”。银行将纸币发放给贷款人,他们转而进行新的投资,购买土地、设备和奴隶。崔斯特注意到,“黑奴的价格有了大幅增长”。贷款人像阿朗佐·沃尔什这些种植园奴隶主一样运作资本。年,路易斯安那的一位商人给阿朗佐·沃尔什提供了年息为10%的五年期贷款,共4.8万美元。作为担保,沃尔什抵押了“90—个一等奴隶”,其中包括他要用贷款购买的奴隶。沃尔什认为这是一笔不错的交易。有了这些新添的人手在路易斯安那州西费利西亚纳教区的巴尤河口干活,他就可以开辟更多土地,种植更多棉花,并赚到钱来偿还贷款,支付利息。那位商人从第二银行借贷只需要6%的年息,而以10%的年息放贷给沃尔什,他赚的都是纯利。从整个美国的大资产负债表来看,假设经济增长总是好事,这也是一笔好买卖。在这种交换中,只要说服各类经济角色去冒险,采用新资源信用的创造会加速经济发展的步伐。然而,有了这种自决权,银行有时候会发放太多贷款,以致扰乱了价格,破坏了对货币价值的信心。如果人们认为一家银行的政策不负责任,其结果就是逃离这家银行。在此过程中,存款人和借款人会要求银行用铸币来兑换其已发生贬值的纸币,从而清空这家银行的储备金。短时间内大量的逃离现象会产生恐慌,恐慌之中,所有的放贷者会从银行和借款人手中收回自己的资本,最终会导致经济的停滞。年,第二银行就没能成功地阻止恐慌的发生。尽管如此,最高法院著名的麦卡库洛诉马里兰案的判决,保护了银行免受愤怒的立法机构的责难。这意味着银行像美国近代历史上的美联储一样,有能力控制其货币的供应量。因此,银行首先得发行自己的纸币作为可信的货币。第二银行用大量的金币和银币回收了万美元(年币值)流通纸币,铸币的价值只有纸币面值的一半,所以人人都知道,拿一张第二银行的纸币去其25个分行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换得金币。自然,没人愿意这样做。事实上,一些商人,比如奴隶贩子艾萨克·富兰克林,经常向密西西比顾客多收一些费用,因为他们使用的不是第二银行的纸币。可靠信用让美国得以通过发放贷款大力地刺激经济。例如,年,富兰克林在一封信里写道:“这个地方的第二银行和种植园主银行投入了大量现金用于流通,棉花的价格稍有上涨。”棉花采购商也愿意给种植园主运到市场上的棉花一个更高的竞价,繁荣得以持续。同时,通过强制州立特许银行保持一定数量的黄金或第二银行纸币的部分储备,第二银行确保能够保持平稳地增长。在贸易过程中,第二银行也常常收到大量其他银行发行的纸币,然后银行工作人员会出示票据去其他银行兑现。艾萨克·富兰克林将密西西比种植园主银行发行的美元纸币存入第二银行纳奇兹分行后,该银行将纸币送至种植园主银行,要求兑换成美金的铸币或者第二银行的纸币。这个程序迫使规模较小的银行限制印钞和放贷的金额。反过来,这也保证了他们票据的可信度。例如,年,北卡罗来纳发行的银行票据以96.75%的折扣进行流通,甚至流通到遥远的巴尔的摩。凯普菲尔银行(BankofCapeFear)曾资助泰尔·格伦将奴隶买卖扩张至亚拉巴马州,该银行发行的1美元纸币,在巴尔的摩可以用来购买价值相当于96美分的面粉、棉花或者劳力,虽然这是一种并不完全等于票面价值的货币,但是远胜于年恐慌时期的货币。更广义地讲,第二银行注入的信心,意味着欧洲的放款人愿意将资本注入美国的商行,从而确保每年丰收的棉花能顺利地从西南地区运到新奥尔良码头,装上驶往利物浦的船只,最终到达曼彻斯特的纺织工厂。尽管比德尔成功地创造了一个有利的环境,使经济获得了前所未有的稳定增长,但人们对银行的成见依然存在。许多美国人认为银行的力量从根本上与民主政治有分歧,这不仅仅是因为传说中银行干涉了选举。第二银行是联邦政府的银行家,持有政府的存款,管理美国万美元预算中的每一分钱。然而,第二银行也是一个私有企业,其0名股东从银行为政府进行的每一笔财政交易中获利。比德尔坚称,银行的一切运作不受大众所选的代表监督,他曾这样写道:“上至总统的任何政府公职人员都无权干涉银行的问题。”随后,有人抱怨在19世纪20年代占据全国20%银行贷款份额的第二银行暗箱操作,可以决定谁会在经济上成功或是破产。年3月22日,星期二,纳奇兹的种植园主弗朗西斯·斯各特从国家银行在当地的支行获得了美元的短期信用贷款,用于偿还棉花经纪人阿尔瓦里·菲斯克的欠款。斯各特因何从密西西比这个偏远地区的众多种植园主中脱颖而出?原因就在于他显赫的财富和人脉。19世纪30年代,他已经拥有95个奴隶,这使他跻身于占美国人口1%的最富有群体。斯各特成为典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通过联姻与斯蒂芬·邓肯拉上了关系。邓肯是一位颇有势力的经纪人,通过国家银行的纳奇兹支行,他不仅掌控密西西比种植园主银行,还有第二银行的信贷渠道,因而邓肯是该州最有权势的金融政治圈的核心人物。州银行就是管理者的关系户的自动提款机,到年,斯各特通过借和买,将拥有的奴隶人数增至多人。邓肯一伙将其他奴隶主排挤在外。种植园主银行只在该州纳奇兹附近的原住民聚集地设立了分行,因此居住在新开发地区的民众无法获取银行的资金。事实上,在杰克逊第一个任期内,比德尔大幅增加了国家银行的放贷金额,尤其是新奥尔良支行和纳奇兹支行。到年初,第二银行不少于1/3的资本都分配给了商人、种植园主以及西南地区的当地银行。如果银行想增加其对美国经济中主要行业的价值,新的棉花帝国是最该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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