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里克·沃尔科特

(DerekWalcott,-)

德里克·沃尔科特(DerekWalcott,-),生于圣卢西亚。诗人,剧作家及画家。出版过戏剧集和多种诗集。在其作品中,探索和沉思加勒比海的历史、政治和民俗、风景,有强烈的历史感。他的诗因“具有伟大的光彩,历史的视野,献身多元文化的结果”,而获年诺贝尔文学奖。

河南大学出版社/北京上河卓远文化将出版《沃尔科特诗集:—》(注释版)

被誉为“今日英语文学中最好的诗人”——布罗茨基

“沃尔科特的诗歌已超越了自我置疑、自我探索、自我诊治的阶段而变成了一种公共的资源。他不是鼓动家。他所能鼓动起来的是宽宏大量和勇气。”——希尼

“沃尔科特书写着一种有力地重读并浓密地捆扎着的诗行,它几乎从未松驰,但也不丧失口语的亲切感。他在形式之中工作,但他并不是一个形式主义者。”——斯文·伯克兹

克鲁索的日记

鸿楷▼

此时,我把这个世界视为一个遥远的、与我无关的东西,我对它毫无憧憬,而且欲望全无。一句话,我跟它毫无关系,我也不想跟它有什么瓜葛;从今以后,我也许要这样看待它:它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我生存在其中的地方,但是,我已经淡出了;我想说的,或许就是我父亚伯拉罕跟财主说过的那句话:“在你我之间,有深渊限定”。

鲁滨逊·克鲁索[1]

一旦我们驶过新世界之路[2]

平安到达这座海滨之屋

它栖息于海洋与翻涌的绿森林之间

那么,评定对象的

当然是理智[3],甚至绝对必要的风格[4]

在使用的时候

会变得如同他从沉船中抢出的

普通铁具一样,劈出一篇文章

其香气如同斧砍的原木,

从这样的木材中

我们的第一本书[5],我们异端的“创世记”[6],诞生了,

它的亚当所言说的文章

祝福着某块海岩,并用诗带来的

惊奇,语出惊人

在一个绿色世界,一个没有隐喻的世界;

如同克里斯托弗[7],他也让语言

具有了记忆力,就像传教士

带给蛮人的圣言(theWord),

它的形体是一尊陶土的水罐

喷洒的水[8],让我们变成[9]

一个个正派的礼拜五[10],吟诵对上帝的赞美

鹦鹉学舌一般,模仿主人的

风格和嗓音,我们把他的语言变成自己的,

我们,一群皈依的食人族

学着他,吃掉基督的肉。

所有形体,所有实体都从他的形体中繁衍[11]

他是我们海上的普罗透斯[12];

在童年时,他的[13]流浪者,

就像神一样,也是老人。

(用平静的括号[14],回忆一下

我们岛上有峭壁的

下风海岸,口吃的帆声

一个个缓缓经过,

某座正午敲钟的村子,有鳄鱼独木舟的

舒瓦瑟,加那利,[15]

亨蒂[16],马里亚特[17],或史蒂文森[18]

小说里的蛮荒拓居地

那里有个男孩在海边传信,

尽管他喊的消息已经不在;)

所以,时间让我们成为实体[19],繁衍着

我们自然的孤独。

因为这种秘术[20],它从大地的泥土中

塑造毫无用处的事物,

它与自身分离,生活在他处,

这里与每片海滩一样

都渴望着那些用素朴、模仿人的鸣叫

遮住岩礁的海鸥,

它决不放弃,因为它知道

还需要其他人的赞美

比如须发灰白、脑筋迟钝的本·嘎恩[21],直到

最终,它能呐喊出:“哦,幸福的沙漠!”

它还知道了那种岛上具有的

自我创造的和平。所以,在这座

面前只有大海的屋子里,他的日记

在家庭中发挥了作用,

我们学着从日记中成型,在这里,虚无

已然是一个族群的语言,[22]

既然理智需要它的面具,因此

那张晒得干裂、长满胡须的脸

为我们带来了一种想要牺牲自然、

自我表演的愿望,

我们也想要胡子,也想透过海上的阴霾,眯着眼窥视,

我们摆出博物学家、

醉鬼、漂流者、海滩流浪汉的样子,我们全都

渴望着对无辜[23]的幻想,

因为,当“水、天、基督”这样清晰的声音

突然惊呼起来,

我们的信仰就处于被控制之时,

种种异端之说积聚:

上帝的孤独,甚至在最渺小的造物中,也催生了它们。[24]

遗嘱附言[25]

鸿楷▼

精神分裂[26],两种风格扭曲着我,

一种是写手[27]受雇的文章,我赚钱

去流亡。[28]我艰难跋涉数英里,在这月光下、镰刀形的海滩上。

晒黑、灼烧

抛弃

对海洋的这份爱,就是自爱。

要改变你的语言,就必须改变自己的生活。[29]

我难以纠正旧的错误。

波浪厌倦了地平线,回归。

海鸥[30]用生锈的舌头

在搁浅、腐烂的独木舟上,嘶鸣,

它们是夏洛特维尔[31]的恶毒、有喙的云。

我曾经觉得,自己对国家的爱已经足够,

如今,就算我愿意,食槽[32]边也没有我的位置。

我目睹优秀的心灵,像狗一样

用鼻子寻觅[33]恩赐的残汤剩饭。

我人到中年

烧焦的皮肤

从我手上剥落,像纸,薄如洋葱的皮,

就像培尔·金特[34]的谜。

心中[35],一无所有,也没有对死的

恐惧。我认识太多的死者。

他们都是好友,性格相投,

甚至他们死去的方式,我也知道。燃烧了[36],

肉体就不再恐惧

如火炉一样的、大地的嘴。

不再恐惧太阳的火窑,或灰坑[37],

也不再恐惧云起云散之中

让这片海滩重又变白如一张白页的镰月。

它的所有漠然,都是独特的愤怒。[38]

▲注释

[1]出自《鲁滨逊漂流记》,其中亚伯拉罕那句话,原文为Betweenmeandtheeisagreatgulffixed,见《路加福音》16:26,这里用和合本的译文。关于gulf一词,见后面《海湾》一诗。S.Brown针对这句话,分析了沃尔科特早期诗歌中的鲁滨逊形象,它符合沃尔科特的一种历史观和诗学观,即,人是“被在场者(presences,幽灵)占据的存在者,它不是被自己的过去束缚住的生物”(abeinginhabitedbypresences,notacreaturechainedtohispast)(见沃尔科特的文章《历史的缪斯》)。鲁滨逊就是这一个在场者(奥德修斯、荷马的声音也都代表了鲁滨逊的声音),它可以让诗人摆脱历史实在论,展开想象,并从个人处境的矛盾以及对矛盾的妥协中解放出来。见“‘Betweenmeandtheeisagreatgulffixed’:TheCrusoePresenceinWalcott’sEarlyPoetry”,收入RobinsonCrusoe:MythsandMetamorphoses(PalgraveMcMillan,),第页以下。所以本诗也可以视为沃尔科特自己在西方世界的“艺术创作”的日记,他是鲁滨逊,他的诗歌和心灵就是那座岛,他既承受着西方文化的“殖民”,但也在这条殖民者的文化传统中开辟自己的语言空间。

在《克鲁索这个人物》一文中,沃尔科特定义了“我的鲁滨逊”是“亚当、克里斯托弗·哥伦布、上帝、传教士、海滩流浪者(bea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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